竹子

发现我爬墙了就可以unfo了,真的(

[精灵宝钻/GE]BE(转HE)N题-9

前两部分见这里: 1  2



第三天晚上爱隆敲响房门时,吉尔加拉德正在将整理誊抄的《诺多兰提》按章节顺序排列好。他自己又凭记忆——或者说直觉——默写出几节断断续续的词句,这些句子尽管缺乏实证支持,但仅仅作为文学作品也依旧具有巨大的价值。

今天晚上他用炉灶给自己做了晚饭,最初的痛苦和恐惧过去后,吉尔加拉德开始发现他并不真正害怕那团烈火,他隐约记得那是一场他必须参加的战争,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必须参加,那强烈的责任感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的士兵或军官所需。他在梦境中经历了更多幻境,旁观了快乐的时光,也旁观了许多的痛苦和悲伤,牺牲与杀戮,可当他睁开眼,它们就如同梦一般悄然散去了。

门外的爱隆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露出微笑,但当爱隆解下斗篷时,吉尔加拉德惊讶地发现他穿了一袭精美的长袍,褐色的衣料上绣着精细的暗纹,宽阔的袖口优雅地垂下。他张开口又闭上,下意识地觉得或许爱隆并不期待他的提问,而且这身袍子也让他觉得熟悉。

“今天不方便请我进去吗,爱仁尼安?”

吉尔加拉德这才回过神来,侧身将爱隆让进客厅,两人在沙发上落座。灯光打在爱隆的衣袍上,刺绣中夹杂的银色丝线折射出丝丝缕缕的光芒,如同它们在阳光下折射的一样。爱隆眨着眼在五月的阳光下抬头看他,他和其他几位精灵一同坐在喷泉的边沿,点点水珠缀在他的发间。

“爱仁尼安?”

吉尔加拉德眨眨眼,水珠消失了,爱隆坐在那儿,头发上并无点缀。

“林顿的中央广场上有一座喷泉。”他突兀地询问,笃定爱隆知道答案。

“是的,曾经有。”爱隆果然并未显现出任何惊讶,平静地承认了。

“那么我为什么会知道?”

“你一直知道,你只是重新想起。”爱隆不急不缓地道,语气像林顿的溪流一样平静——等等,这个比喻句又是怎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?吉尔加拉德感到一阵迷惑和疲倦,然而其中却并不夹带任何对爱隆的恼怒。相反,他同时还感到急切,好像想起这些会打乱他整个人生的东西,真正是很重要的事情。

“那我的这些……这些‘记忆’,又是所从何来?我不可能真的是个精灵,你看,我显然有凡人的生老病死。”吉尔加拉德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眼角的细纹,耸了耸肩。

第一次,他在爱隆脸上看到了欲言又止的神情。

“我……不能过多干涉。”他轻声说,“但你总会想起来的。”

“或许吧。”

他们陷入沉默,但却并不尴尬。吉尔加拉德没来由地感到淡淡的悲伤,但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感情,还是爱隆的,或是他记忆里的那个“自己”。

“那你又是谁呢?”

他几乎没有意识到他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,但是爱隆回答了他。

“我现在是一个旅人,游荡世界,寻找自己曾经的……爱人。”他说到最后一个词时似乎有些迟疑,微微低下头去,就是在那一刻,他鬓边的发丝滑落,吉尔加拉德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一直掩在头发下的尖尖的耳朵。

这是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跳起来惊叫,或者僵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画面,除了眼下的吉尔加拉德。他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恍悟打得一个踉跄,感到从一片迷雾中突然被巨大的浪头裹挟入潮水,在混乱汹涌的水流中抬头却见云破月出。

原来如此。可是为何如此?

他迟疑着伸出手去,轻轻将那一缕发丝别到爱隆耳后,爱隆抬起头来看着他,并不惊慌。吉尔加拉德的手指从头发滑到爱隆脸上,落在那儿,不敢稍动。这就像历经千年万年的久别重逢,熟悉得他只想倾身上前将爱隆拉入一个深深的,人类式的吻。

但他最终还是将自己人类的手指从对方脸上抽离,用了最大的意志力。爱隆似乎有些失望,但没作声。

“那一定很辛苦。”吉尔加拉德最后说,接上了爱隆的前一句话。

“并不能说辛苦,毕竟游历世界也非常有趣。”爱隆说,“但我无时无刻不渴望着早些见到他。”

“……我很抱歉。”吉尔加拉德说,“我想他一定也在渴望见到你。”

爱隆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,“是吗?但他并不记得我。”

“这和他是否渴望见到你无关。”吉尔加拉德说,“而且,你要知道,这种渴望……不论精灵还是人类都是相同的。”

“是吗。”爱隆低声道。

“是的。”吉尔加拉德肯定地说,努力在一波又一波汹涌的记忆浪潮中抓住自己的现实感,爱隆就像一个锚点连接着虚幻和现实,他一人同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,在他的幻象里坐着也在他的现实里坐着,有时穿着不同的衣服,有时带着不同的神情。但总是爱隆。

现实里的爱隆不知从哪里——吉尔加拉德刚好晃神,没能看清——拿出一叠明显精心整理装订过的信纸,封面一张写着《诺多兰提》的大字。

“这是送给你的纪念品,请原谅我今天要提前告辞。”

“这么早?”吉尔加拉德惊讶地问,坐在沙发上看着爱隆将一册厚厚的信纸放在桌上,站起身来。

“是的,而且抱歉我明天恐怕也无法前来,我即将离开此地。”

“你要离开了?!”吉尔加拉德惊愕道。

“是的。”爱隆点点头,已经重新穿好了斗篷。吉尔加拉德站在门廊上怔怔地看着他,在幻象和真实中挣扎,难以判断这次别离到底发生在何时。太多次别离了。

“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?我怎么联系你呢?”

“你会知道的。”爱隆说,用那副惹人气恼的神秘态度,但吉尔加拉德其实并不气恼,“当你想起来时,你会知道如何呼唤我。”他拧开门把,在门口稍微停了停,用古昆雅语轻声地道了别。

吉尔加拉德并没有关上门。他只是任由房门敞开,自己僵立在门廊,看着爱隆的身影在月色照耀的小路上越来越小,逐渐消失在山坡的另一端。

他突然拔足追去。

 

这段路程不算短,但以吉尔加拉德全速奔跑的速度也很快抵达坡顶。另一面已经没有了爱隆的踪迹。他并没有沿着大路一直追下去,反倒拐进一条岔道,岔道的尽头是一片树林,平日很少会有人走这条岔道,它虽近,林间的部分却有些崎岖难行。吉尔加拉德一口气跑进树林,最终在林间停下。

树林并不密,星光和月光透过枝叶的空隙撒落在地上,斑斑驳驳。他停下脚步的时候正值一阵风起,吹动树叶哗然作响,像雨声,听得久了又有些像大海的涛声。他驻足细听,屏息凝神。他感到同样的生命的力量,像爱隆身上带着的那种生机。他感到——他记起大海的呼唤,他从未踏足的故乡召唤他归去。

吉尔加拉德突然微笑起来。这一刻所有疑问和不确定终于圆满,他站在那里,胸有成竹。

“爱隆。”他沉声召唤,他身边风声涌动,枝叶摇晃,将精灵王者的命令传播开来,“爱隆!”

有那么一刻他只是站在那儿等着,然后他转过身,爱隆从一侧的林间走出,面容被喜悦点亮。他们以精灵的礼节再次彼此问候,而一待爱隆走近,吉尔加拉德立即伸出手来,将他拉入一个人类的拥抱。他感受到爱隆的身体僵了片刻,随即带着一声释然的叹息,爱隆放松下来,伸手紧紧拥住他。他们在林间站了许久,几千年来的第一次,星光以精灵的方式重又洒落他的身上。

最后他们终于分开,并肩往回走去。

“所以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吉尔加拉德边走边问,“最后联盟之后的事情是如人类史书记载的那样吗,还有我为什么没有回到维林诺?”

“实际上,你和凯勒布理鹏的灵魂都因为收到索伦和魔戒的力量干扰,被困在了中土……”爱隆开口解释,半途被吉尔加拉德意外地打断:“——凯勒布理鹏?堂兄也和我这样?”

“并不完全一样,他被困在生与死之间,从此以亡灵的形态在中土徘徊。而你的灵魂无法回归维林诺,却一次次在中土以另一种形式重生。”爱隆叹息道,“之前我们——留在中土的精灵,一直以为你回归了曼督斯神殿,而神殿中的灵魂则以为你的灵魂和凯勒布理鹏一样在中土滞留。直到我抵达维林诺数十年后,遇到了重获躯体的芬巩殿下,才发现事情不对。”

“你从那时起就开始找我?”吉尔加拉德问,握紧了爱隆的手。

爱隆点了点头,“不止我一个——包括很多人,你的父亲、还有诺丹妮尔夫人,为了找凯勒布理鹏。”

“——一直到现在?”

“大部分时候是。次生子的时代散布在中土的人类实在太多,难有成效,何况我们并不知道你的确切年龄。”爱隆又一次叹息,“当精灵变成传说后,我们在中土停留的时间就越来越短,为了避免暴露身份。中世纪时暂停了几百年,文艺复兴之后又继续。”

“……我很抱歉。”
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爱隆对吉尔加拉德微微一笑,“但请让我抱怨一句,找一个保留着记忆的亡灵比找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类实在容易多了——我们在公元纪年开始前就找到了凯勒布理鹏。现在他也已经重生,也曾数次回来找你。”

“这么说来,我都要被你骗了。”吉尔加拉德笑道,“即使我想不起来,你也不会真的离开的,不是吗?”

“我的确要离开。”爱隆笑起来,“前几天的暴风雨破坏了这儿的通讯线路,我需要先离开找个能连通网络的地方,通知一下灰港的精灵这个消息,让他们延迟开船。”

吉尔加拉德愣了一下,随即大笑。他们一并穿过敞开的房门,重又坐在沙发上,只是这次紧贴在一起。

“那么,我想我要马上开始写辞职信,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。”吉尔加拉德环顾一圈室内,“还有三个学生要移交给其他导师……灰港那儿开船不赶时间吧?”

“我可以通知他们延迟时间,所以并不着急。”爱隆说道,“不过那儿被魔法保护着,电话是肯定打不进去的,要联网发电子邮件。”

“……这听起来比精灵还玄幻。”吉尔加拉德失笑,“怎么,现在维林诺那边已经普及了计算机技术吗?”

“自从费诺殿下重生。”爱隆回答,“何况自从政府开始用计算机来进行管理,寻找你要容易得多了。”

吉尔加拉德用眼神向他投去疑问。

“之前的几千年,找你一直如同大海捞针。”爱隆说,“后来我学了一年电脑,然后挨个入侵了各国政府的人口数据库。”

吉尔加拉德在大笑和心酸之间徘徊不定,最后他只是侧身在爱隆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。

“这么说我错过了你几千世,真是遗憾。”

“但这一世没有。”爱隆轻声道,“这就够了。”


END/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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